偏好（13）
13.
刘昊然对着镜子整理头毛，眼神不自觉就溜到了别处去，立在落地镜前好久。
金大川往他背后一杵把镜子的留白挡了个结结实实：“别照啦。你本来就比他帅，再折腾得更帅气点小公主可要生气啦！”
刘昊然回神露出虎牙：“伴郎团哪个不比他帅。”
“你们是不是当我聋啊！”蒸煮在他俩背后闪现。金大川面不改色笑嘻嘻地揽过换上第二套西装的董子健：“都是当爹的人了要大气一点嘛，刚可都说昊然说的我可一句你坏话都没说！”
董子健还没回句话新娘子那边又在喊他过去，他翻了个白眼给金大川就掠过刘昊然小跑走了。
后颈被墨色的领子衬得白晃晃的，减肥成功瘦出来的战略性小腰也被西装妥帖地修饰出了曲线，背影看上去就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刘昊然在心里叹了口气。
“昊然我有点紧张哇，真到婚礼上我该做点什么啊？”王俊凯还没试衣服，一身便装姗姗来迟，一进门开口就问。
“不用紧张，又不是你结婚，我们只需要衬托得小董很帅就可以了。”张一山瘫在沙发上玩手机，西装上一条条褶随着他动作不断延展。
“哦哦哦，这还...真挺难的！”王俊凯又笑出了包子馅，跟张一山一块儿前俯后仰笑了半天又把头转过来，
“昊然之前当过伴郎吗？”
当过吗？
当然是做过伴郎的。
他上次做伴郎，跟一群英挺帅气的哥哥们一起，组成了号称史上最帅伴郎团的临时组合。
虽然这种最帅伴郎团最美伴娘团这种称呼时不时地会从各场婚礼现场的报道上流出，但他觉得那次的伴郎团确实帅得天理不容。
当然主要是哥哥们的功劳。
他跟哥哥们一起西装笔挺地参与了整场婚礼，看着新郎新娘交换誓言交换戒指交换亲吻，交换真心。
他记得最清楚的，却是新娘目光澄澈地问新郎：
“你爱过伴郎吗？”
满堂哄然大笑。
他当时也在跟着笑，现在却无论如何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新郎的回答。
幸好，小董的婚礼上不会有人问这个问题。
可惜，小董的婚礼上不会有人问这个问题。
刘昊然心想，这一个个的怎么回事，净是往他心口下刀。
说到底是自己做贼心虚，不相干的也硬要往自己身上相连。
好似再怎么不恰当的类比，再怎么虚妄的幻想，只要能给自己力量以维持着亲如兄弟的演技，就都不是痴心妄想。
他的演技真的好到毫无破绽吗？
为什么没人问他，为什么没人问小董？
算了，自欺欺人又能倚靠多久呢，就算真有人这样问小董，答案他早就知道了。
在师兄弟情还没有跑偏之前，董子健跟他聊片场逸闻时说到剧组里有个男孩子喜欢他。
刘昊然当时对于同性间的爱还处于新奇状态，顺道还日常diss了董子健一把：“不是说gay的审美水平很高吗，看样子也是有例外的。”
董子健系统自动过滤了来自师弟的diss：“其实我跟他还挺能聊得来的，思想上很多地方都挺相通的，可惜了。”
“我还是偏好女的。”
董子健说到做到。
他确要与一女子携手一生了，即使她不能陪他聊米兰昆德拉。
董子健在拉扯中，还是被烟火气拉过去了一点。
刘昊然从前对于爱情几多憧憬，可他在圈子里浮沉几载见了不少爱情神话的破灭，连近在眼前的伯乐都行差踏错，伤了他姐的心。
这世上，原来没有神话。
董子健眼睛亮亮地炫耀自己恋爱的时候他曾如此阴暗地想。
董子健笑意盈盈来找他当伴郎的时候，他看到心里的小人低着头举起白旗：
“好吧，如果真有神话的话，请发生在小董身上。”
婚礼那天，天气好得不像话。
刘昊然站在董子健身旁，抬头看了看太阳，又往后退了一步。
影子从并立平行变成了头颈相交。
这应该是这辈子唯一一刻的亲密无间。
刘昊然想，这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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